一位老乡,两年前,因胃癌切了大半个胃。
胃癌手术后,他回老家次数渐渐勤了。
胃病前,他的老母亲在他家常驻。
他是老三,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在老家农村。
40年前,他是油田临时工,后来转了正。
自打媳妇孩子跟他到了油田后,他承担了父母的全部花销,不只是零花钱,包括住院看病。
就这样,哥哥妹妹们还说这说那的,变法子让他掏钱,一会修屋,一会修坟的,没完没了。
父亲去世后,他把老母亲接到了家里。母亲的口粮田,和老宅,还有自己的结婚老屋,都交给了哥俩。
两年前,他体检查出来胃癌后,老母亲挣着回老家。
母亲年龄大了,一是老母亲也想回到老家老宅里,不愿意客老他乡。另一个原因是,是老母亲想让儿媳妇专心伺候病中的三儿子。
手术两年过去了,老乡最近回老家的次数,也变得频繁了。
一是老母亲回了老家,需要他时常地探望。
二是老乡在经历了大病之后,开始考虑自己百年之后的打算了。
叶落归根的思想,影响了我们上千年,自然也影响了思想传统的老乡。
一天晚饭后,老乡约我出去走走。
遛弯的路上,老乡说出了自己以后的打算。
我问他,你觉得以后葬归老林,没有顾虑吗?
你还想让你的孩子,以后再去处理,比你还要复杂的,人情淡薄的关系吗?
我的疑问,也正是老乡的担忧。
我知道,他之所以想说给我听,说明他在犹豫,也已经感觉到了以后的担忧。
我很明白,因为,我的情况和他类似,甚至说比他还糟糕。因为我也来自农村,我也曾面对过,经历过,困惑过,他所面对的现实。
不同的是,我是长子,好多事,不是别人逼我,而是我得去主动承担。因为别人可以看,可以观,可以等,而我不能。农村里,除了父母,长子为大,凡事应为先。
面对在外的你,无论你是否贫困潦倒,无论你是否狼狈不堪,也无论家里的兄弟姐妹是否四分五裂,但他们对你的态度是共同的,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他们的目标是共同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掏钱。
无论什么事情,什么理由,都是要你掏钱。不用说法,没有章法,不要论据,不管理由。
不讲对错,没人评理,不说公道。
如果你没有经历过,只能说明你还没有经历过。
但你就不要再让你的子女去经历了,去体验了。
否则,即使你百年之后,葬在了老家老林里,实现了你的叶落归根的愿望。但你的子女,以后上个坟,扫个墓,都要加倍地替你奉上真金白银。
到那时,后悔的不是你,是你的儿女。
我有一位朋友,他的父母退休后,从黑龙江大兴安岭林场,返回老家定居。漂泊在外大半生,终于实现了叶落归根的愿望。
他父亲死后,就葬在了老家老林里。为了能葬老林,他磕头作揖,把本家长辈打点了个遍。
三年坟后,他又把已经埋葬在了老林的父亲骨灰,起出来埋在了一处收费的公墓。
原因,你们自己去脑补。
父亲骨灰迁移后,他在城里买了一处小产权房,把母亲和智残的老弟,一起接过来定居。
一个落了叶,归了根的人,最终又被迫离开了老树老根。
这说明了什么?
你能听得懂吗?
你能理解得透吗?
父母在,家就还在,老家老宅还有人真心等你归,还有人真心盼望你,欢迎你。
父母去,老家只是故乡,只能远望,只能回忆。
既然一生,曾注定像一片树叶一样随风飘零,无论被大风刮到哪里,就在哪里落叶化泥化土沉没吧。
人,生来就本如尘土,那就应落也为尘埃。既为尘埃,落哪里不是落?落哪里还不是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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