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70年代以前,高层建筑很少。住在东城根街胜楼,离地面不过十余米,已能无遮无拦地眺望远方、俯瞰人民公园。住在楼里的孩子,既可成群结队恣意玩耍,还能在国庆观礼时安享近水楼台之便,观看浩浩荡荡从街上走过的游行队伍。 自寻乐子 另类童趣 1969年夏天,全国兴起了为备战“深挖洞”的高潮。胜楼亦不例外,男女老少齐动员,同上阵,在楼院里挖出了四道“井”字形的深及成人头顶的防空壕。不过,深圳小产权房信息,敌人的炸弹终究没有掉下来,防空壕却成了娃娃们的嬉戏地。尤其是一拨男娃儿,但凡放学放假,便呼啸而聚,直把土壕当战壕,在防空壕里翻上爬下,奔来跑去,“舞刀弄枪”打游击,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个个糊得像“鬼王”。对此,家长们吼也吼了骂也骂了,可终难“止战”,为之深感烦恼。因此,待得“备战”风声一松,便来了个“砍了树子免得老鸹叫”,稀里哗啦填平了壕沟。 如今,东城根街犹在,胜楼却已不存,一幢时尚的高厦在原址矗立。然而,当年楼院里的那些人那些事,在我的心里却总难抹去。 9月30日国庆前夜,华灯初上,平日里清静的东城根街便开始热闹起来:人们熙熙攘攘走过路过,说着笑着,汇聚到广场,观赏节日夜景;街头电线杆上挂的高音喇叭不断播放着欢快的乐曲;各单位门前或灯笼高照,或灯饰闪耀;商店餐馆也推迟了关门时间,灯火通明……去广场观灯赏景成为我和弟弟每年国庆前夜的保留项目。然而,当我俩意犹未尽地回到家里,却总是在父母的严督下,被迫按捺住极度的兴奋,上床就寝。常常好不容易进入梦乡,又很快被窗外的喧哗闹醒。原来,为便于进入广场参加集会和游行的队伍通行,派出所和居委会按惯例会在凌晨时分用长绳将与东城根街相交的各条小街巷拦阻,实施“戒严”,在10月1日国庆游行未结束前,无关人员不得随意进出。执勤人员的谈笑声在夜里格外清晰,我本兴奋难眠,这下更睡不着。此时已有早行的队伍开始走过东城根街,向广场进发,鼓声乐声人声,声声入耳,令我心慌意乱,辗转卧榻,在黑暗中睁大眼睛,企盼着东方红,太阳升…… 上世纪50至70年代的东城根街,堪称成都市的主干道,长且直,宽而平,两旁及周边地域既有省市机关和重要单位,又有众多市民百姓,人气颇旺,且毗邻人民南路广场,它作为国庆游行的通道,政治意义和社会意义兼备。位于东城根街的胜楼自然跟着沾光,成了国庆游行的最佳“观礼台”。 (原标题:红房子里趣事多) 家居胜楼,盛夏时节可嗅街头女贞满树花香,十分爽心。冬天的清晨,伫立窗前,遥看天际旭日东升,又无比悦目,常使我想到莫奈的油画《日出》。冬晨的旭日极美,温煦而淡然地悬挂在寒雾迷蒙的天幕上,使人生发绮丽的联想。洞开的窗户,若镶嵌着精美风景画的画框,陋室也仿佛平添了几分韵致。 暮观归鸦 撒欢土壕 那年月的娃娃们真是“打得粗”,尽管既无电视可看,更无电脑可玩,但自寻乐子也能耍得“风生水起”。胜楼那一通到底的长长廊道,便给生活在这幢楼里的娃娃们带来不少另类的快乐。水泥浇筑的楼廊地板,平整光滑,简直就是巴适得很的滑道一条。若是脚蹬溜冰鞋,然后躬腰,摆臂,蹬腿,一用力,哗哗哗,便可从楼北端直滑向近百米外的楼南头。倘是初学或技艺欠佳,亦无须害怕,手扶楼栏,也能摇摇晃晃滑上很长一段。记得当时家住3楼18号的大强小强兄弟,就爱蹬着溜冰鞋从自家门口出发,直端端地向1号“进军”,滑轮过处,声震楼道。噪音扰民,不免引得邻居干涉,但兄弟俩仍乐此不疲。二强兄弟搬走后,楼道上清静了许久。不过,随后的日子里,仍不时有娃娃们“前赴后继”地上演着轮滑“闹剧”。 开放式的楼廊优点是透光通风,但缺点也很明显——每遇夏日暴雨,那随风泼洒的雨水就会扑进来,搞得一地水湿,甚至溅进住户家门。然而,对于一帮青皮娃儿们来说,下雨天也不乏乐趣,哪怕风狂雨骤雷鸣,竟也跳颤得很,不思躲避,反倒齐扑扑挺立在楼栏前,一个个昂起脑袋扯起喉咙朝着天上大声喊叫:“下雨了,打雷了,天上的缸子打倒了!”如是再三,任凭雨水湿了头发湿了脸面湿了衣衫,常常惹来家长们的责骂。待得风停雨住,长长的楼廊上又是一番热闹景象:各人自扫门前水。尽管家长的责骂言犹在耳,深圳小产权房买卖,精力过剩的娃儿们竟又躁动起来,或挥舞扫把清扫雨水,或端起水盆冲洗走廊,或操持拖帕擦抹地面,喳闹声中,污水与清水同流,如飞瀑直下,搞得满楼好似水帘洞。能在天要下雨,地要淌水这般寻常事中找到快乐,也算得是那个年代娃儿们的一大特质了。 曙色初露,几乎彻夜未眠的我,又早早起身。伏窗四望,只见东城根街两旁站满了执勤的工作人员;目光能及的金家坝、将军街、斌升街和东胜街等小街街口,拦阻绳后面已聚集着等待观看游行的人群。比起那些拥挤在街口翘首踮足的人们,我就幸福多了,临街三层楼,推开两扇窗,居高临下,盛况尽收眼底。因此,每逢国庆,楼院里许多人家都有亲朋赶来凭窗“观礼”,惹得周边不少平房居民很是羡慕。上午10点正,庆祝大会在礼炮和国歌声中隆重举行。大会结束后,便是盛大的庆祝游行,这是整个国庆活动的高潮:气球轻扬蓝天,鸽群掠过长空。当国徽矗立的高大彩车和红旗如林的仪仗方队从人民西路西口右转,引领游行方阵浩浩荡荡地迈上东城根街时,两旁观礼的群众一片沸腾,其中当然少不了胜楼各家窗口传出的掌声和欢呼声。 上世纪60年代,成都的生态环境相当好。也许因为靠近树木蓊郁的人民公园吧,少城地域常有乌鸦出没。与胜楼一墙之隔的西城区儿童医院的院子里,长有两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夕阳西下时,便有乌鸦暮归栖息。梁昏时分,但见金辉灿灿的西方天际,一条黑线急急东移,随着距离渐近,一条黑线变成为一片黑云。聒噪声中,鸦阵铺天而至,簌簌扑扑栖落树上。每到此时,又该胜楼的娃儿们欢喜了,大家纷纷扶在楼栏前,瞪大眼睛,伸长脖颈,朝着暮归的乌鸦们高声欢叫:“老鸹老鸹,快快回家,买点嘎嘎,去喂娃娃!”兴奋之情无可名状。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观暮鸦,唱童谣,竟成了胜楼娃娃们每天不可或缺的“晚自娱”。 近观远眺 风景宜人 那时,进入9月中下旬,东城根街便一改往日的素颜,扮上了靓丽的浓妆:沿线各单位的门前,或搭彩坊插彩旗,或挂灯笼缀灯饰,有的还系上一串串红彤彤的大气球。我家居住的胜楼,临街墙上也钉上了由竹篾压模板制成的标语牌,白漆底红漆字,十分醒目。那段日子,我和一帮小伙伴整天都处于亢奋和期待之中,常常在课余或晚饭后邀邀约约到广场溜达,兴高采烈地感受渐浓渐烈的节日气氛。 (原标题:红房子里趣事多)
出得户来,凭栏西顾,也有别样风景。远眺,西南面绿树如烟,簇拥着高高耸立的“辛亥秋保路死事纪念碑”,把思绪牵往20世纪初风云激荡的岁月;若天气晴好,人民公园土山顶上的游客身影清晰可见,清风拂过,似送来阵阵欢声笑语。1978年冬季,公园几乎每晚举办露天舞会,地面的滑石粉竟在翩翩舞步的磨蹭下,化作白雾袅袅升腾,弥漫在墨蓝色的夜空,其情其景,令人瞠目。近观,坐落于将军街上的一幢中西合璧的老式楼宅就在眼前。春宵夏夜,楼宅里常有一位姑娘练习小提琴,悠扬的琴声从窗中飘出,红尘市井也有了几分诗情画意,给我留下极为深刻美好的印象。把目光投向西北面,四川电视台新起的大厦巍峨壮观,闪耀着金属光泽的发射天线直刺天穹。 国庆观礼 近水楼台 温月/文 崔兵/图
上世纪70年代以前,跻身东城根街“红房子”之列的胜楼,周边高层建筑很少。我家住三楼,离地面不过10余米,便已算是高处,从窗口东望,目光掠过成片的低矮瓦舍,可直及远方的天际。然而,1970年矗立人民南路广场的四川省展览馆建成后,原本辽阔的天际便仿佛缺了一角,我为此总觉得有点遗憾。可每逢五一、国庆和春节,大厦顶上红旗飘扬,通体灯彩绚烂,渲染出浓烈的节日气氛,又成了我眼中的别样美景,为之兴奋不已,小娃儿总是喜欢过年过节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