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深圳式内卷」?
他说:“提前下班”
他说:“帮忙”
他说:“快乐”
他说:“停工”
这两年,无论是疫情还是台风,它们都只是让深圳的步伐稍微慢了那么一小拍,但「深圳式内卷」却如狂风过境般拉着深圳起飞。
这并非一个崭新的概念。
从吃喝玩乐到购物出行,从学前教育到人才招揽,从社区福祉到城市建设,这个在老深圳发家到出圈的词,早已深入到全国各个角落。
这场「深圳式内卷」的漩涡中心,在哪?
无论是老深圳人还是新深圳人都一定会选南山区。
1979年,当全国吃惯“大锅饭”的工人还在“磨洋工”的时候,深圳南山区的蛇口工业区里就发明了一种「定额超产奖励制」,即:
工人每天装运石料定额40车,超出的,每多拉一车,就奖励4分钱。
此制度一出,工人们厕所不上了、没人迟到了、主动加班的人多了,就连车都很少抛锚了。
这种今天人们习以为常的KPI奖金激励机制,在当时不仅让工人们收入翻倍,同时也有了这深烙在深圳职场中的金句——
“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
之后,深圳更是用“卷出来”的三天一层楼的深圳速度,打破了世界纪录,也“卷赢”了四天盖一层的老美和五天盖一层的香港。
这群工人成了南山第一批“高压青年”。
如今,互联网的种子来这片原来的滩涂上发芽开花。信息技术和科技服务企业已成为现南山区重点服务业中的中坚力量,截至2020年,南山区拥有企业数量企业数量1529个,占重点服务业的40.7%,高科技人才成为了推动南山区第三产业甚至是全区经济发展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新南山区,是四连冠的“中国百强区”,是七连冠的“广东省百强区(县)”,是人均GDP高达36万元的“土豪区”,也是无数新深圳人来深的打工第一站,也就是在这里,开启他们的“卷民”生活。
身处南山的“高压青年”们为何要卷?
那就不得不提这条“中国最牛、宇宙最壕”的街道——粤海街道。
粤海街道仅一个下辖的高新区,就能创造深圳1/5的税收、1/3的专利。目前,这条面积仅20.99k㎡的街道坐拥190余家上市公司,1000余家高新技术企业。
如果把粤海街道看作一个城市,它的体量已相当于省会兰州、经济特区汕头,轻松挤入全国GDP前一百强。
据珊瑚数据统计,粤海街道拥有全南山数量最多且分布最密集的写字楼群。腾讯、华为、大疆、中兴、小米……无数个提起来如雷贯耳的企业都从粤海街道发家,他们也是无数人挤破头也要进的“围城”。
粤海街道的成就应当归功于南山区内众多孵化器和众创空间。截至2020年6月,全市市级孵化载体524家,南山区271家,占全市的51.72%。
截至2019年10月,南山区备案的这类孵化器和众创空间孵化面积达160万㎡,在孵企业及团队11668家,累计毕业企业11351家,有效知识产权数达1.25万个,先后培育出大疆创新、光峰光电等93家高新技术企业、25家年营业收入超过5000万的企业。
不打工,自己做自己的老板也能挣得盆满钵满。
南山区对于创业创新的规划和扶持让当地成为创业者的天堂,全国乃至全球的青年创业者们都纷纷被这个遍地“黄金”的地方吸引而来。
公开资料显示,南山区是全深圳市各区每10万人拥有大学文化程度的人口数最多的行政区,比第二名福田还多了近6000人/10万人。
其中粤海街道以55947人/10万人提升了全区甚至全市的文化水平,其次桃源街道、招商街道以及沙河街道同样高于南山区的平均水准,意味着南山至少一半的街道上都是高学历人才。
曾有多条新闻轰动一时,“哈佛大学毕业的物理学博士在南山桃源街道当街道办事处副主任”、“清北学霸藤校硕博去深圳当老师”,当高材生疯狂下沉、大厂和创业机遇并存,南山的房价也一路高歌猛进。
据统计,截至2022年第二季度,深圳南山区新房房价已高达12万/㎡,相比十年前翻了3倍之多,与深圳CBD的福田区不分伯仲。
有句话说,“所谓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负重前行”。
这段话用来描述南山“脚下”城中村里的深圳新青年们再合适不过。南山的繁华有他们参与,南山的高压有他们抗。
前段时间,话题#史上最多毕业生1076万#登顶热搜。
据教育部统计,2022届高校毕业生规模预计达1076万,同比增加了167万人,毕业生总量首次迈入千万人时代。
与此同时,另一边则是来自各大厂的裁员潮,被互联网语言美化为“毕业日”。
在以互联网为主要产业的南山区,聚集了大量年轻、高收入群体,平均年龄仅二三十岁,非常“朝阳”,在这些关于“裁员潮”的议论声中,最具争议的莫过于「35岁」这道坎。
根据脉脉研究院调查显示,目前中国大型互联网企业员工的平均年龄在27岁到33岁不等。
在南山区城中村中,其租客年龄主要分布在26岁到35岁之间,可以说他们是这些大厂的中流砥柱,也可以说他们是“准毕业生”。
值得关注的是,与福田城中村更偏年轻的“野草青年”对比,南山城中村的“高压青年”群体更趋于中青年,尤其是46-60岁的人群占比比福田城中村多出一倍。
他们选择南山,不从大厂规则中退休,即使年过半百仍选择二次奋斗,身兼数职的斜杠中青年怎一个“卷”字了得。
一方面是不甘平庸梦想有朝一日霸占深圳湾壹号的无敌海景,一方面是低头承担用通勤换来那高到离谱的房租。
除开南山区北部靠近水库、山丘的麻勘村、白芒村等交通较为不便外,中部及南部城中村均分布于地铁站点附近,有超20个城中村分布在5号线和7号线上。
区内密集的地铁站点分布无疑是拿“金钱”买“时间”的高效配套。
因此,近70%的南山城中村居住人口以区内通勤为主,平均通勤时间接近17分钟,通勤距离约7公里,均低于全市平均水平。
跟福田区一样,靠近写字楼和地铁站的城中村租金价格始终不菲。
据珊瑚数据统计,2022年第一季度,南山区城中村平均租金约70元/㎡·月,较去年同季度上涨了3.3%,远高于深圳市平均租金水平(41.88元/㎡·月)。
同时,除粤海街道的城中村租金价格有同比下跌外(也高于南山区平均线),其他各街道城中村租金价格仍保持着上涨。
身在这样一个高平台、高自主、高学历、高房价、高房租、高流动、高年龄的“高压熔炉”中,很难不随浪翻卷。
高楼遍布的南山区,华灯彻夜通明。
据曹操出行发布的《2020中国都市夜间“出行+消费”分析报告》显示,深圳全市夜间出行单量为全国第二,其中,南山区是全国夜间经济最旺盛的城区TOP2,仅次于成都高新区。
2020年的夜晚,有47.53%打车目的为复合型消费功能的商场、商圈,其次,34.93%是写字楼和办公楼。
这组数据完美诠释了,为何疫情期间成都人的流调记录是酒吧夜店KTV,而深圳则是公司地铁城中村。
同在一片城市天际下,一头连接着夜场的烟火,一头连接着加班的灯火。就像薛兆丰说的,“让你加班的不是你的老板,而是其他愿意加班的人。”
或许真正能让南山“高压青年”们破防的不是科兴科学园打车排位的痛苦,也不是高新园地铁站满地的秀发,而是当他们在凌晨时分走下楼,注意到头顶灯火通明的写字楼时,不免想起高考时老师曾反复强调的那句话:
“一分之差,足以落后整片操场(的人)”。
其实,南山区的“高压青年”们代表了深圳青年最敢乘风破浪的那一面,无关学历,也无关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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