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6-18 18:40新闻晨报<?xml:namespace prefix = o ns = "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 />
一片旧楼倒下去,一群富豪站起来。日前,位于深圳核心CBD区的岗厦河园片区改造项目拆迁工作步入完工倒计时。尽管未来城市新地标尚停留在图纸上,然而签订拆迁协议的原住民已摇身变成千万甚至亿万富翁。
昨日,深圳福田区城改办向晨报记者介绍,迄今约有95%的岗厦原住民签署拆迁协议,而屡创新高的补偿标准可让一些较大的家族获得近亿拆迁补偿。而有媒体统计,岗厦河园片区改造将造就10多位亿万富翁。
一夜之间,岗厦原住民摇身成为千万甚至亿万富翁,即便在创造了无数致富神话,如此一夜暴富仍足以震撼人们的神经。
原住民坐地收租月入数万
文福贵(化名)疾步走出墙面千疮百孔的旧楼,握着一沓钞票语气低沉地说,“这是最后一笔钱(租金),以后日子难过了。”文福贵远去,身后租客王平一脸不屑地说:“人心不知足。”在深圳岗厦河园片区一栋占地约200平方米的7层楼房前,晨报记者遇到前来收租金的房主文福贵。52岁的文福贵是岗厦原住民,穿着一件粉红衬衣,戴着一款时尚墨镜,派头十足。
而在30年前,他还是一个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地道农民。文福贵依然清晰地记得,上世纪90年代初的一个夜晚,几名内地客敲开了自家房门,要求借宿。“很快,整个村子都住满了外来人。”随着深圳特区的发展,内地淘金者蜂拥而至,村民们发现,建房出租远比种粮赚钱,可谓一本万利。于是,岗厦村民刮起了第一轮建房风,大片的耕地迅速被一栋栋楼房取代。记者获悉,岗厦约有15万平方米,409户人家建起了580栋楼房,几乎全部用来收租。文福贵一家不甘落后,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在自家三间瓦屋上加建起了二层小楼,二楼3个房间就专门用来出租。
后来,村里的房子更是越盖越高,文福贵原来的二层小楼,又变成了7层楼房。这幢楼四周方正,就像一座碉堡。除了一条楼梯,所有空间都被分割成了一个个房间。租客王平深谙房东的生财之道,给记者掐指一算,整栋楼共有45个房间,每间每月租金在800到1200元不等,文福贵每月坐地收租约5万元。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大量的外来人口正是抱着这样的理念来到了岗厦,但对于岗厦原住民来说这句话并不适用,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将自家的房屋多盖一层再多盖一层,然后每个月等着数钱。随着大量外来人口的涌入和大量自建建筑的兴起,这里越发变得脏、乱、差,大量的原住民便搬离了此地。2003年,文福贵就置办了其它物业,搬离了岗厦。每月中旬,文福贵准时回来一趟收租。
“在深圳,当农民真幸福。”房客王平一脸羡慕地说,小伙子来自四川达州农村,在工地上做水泥工。在他看来,自己和文福贵最大的不同在于,“娘把我生错了地方。”然而他想不到的是,还有更大的财富等着他的房东。
“钉”出来的天价补偿
深圳的兴盛造就了岗厦这个城中村。几个月前,这里还生活着近7万人,楼房被形象称为“握手楼”,狭窄的过道两旁满是店铺,人流如织,热闹非凡。然而伴随而来的脏、乱、差却成为制约城市发展的桎梏。
动迁势在必行,但岗厦改造之路走走停停。2008年4月,文福贵家门前贴出一纸拆迁改造通知,岗厦河园片区改造终于进入实质阶段,福田区政府给出的拆赔比是1:0.86(即实际1平方米面积按照0.86平方米计算赔偿)。“这个拆迁补偿标准并不低,一般的拆赔比为1:0.8左右。”岗厦河园片区项目负责人金地集团胡卫明向晨报记者介绍。然而大多原住民并不买账,与政府急切推进城中村改造相比,坐拥楼房收租的原住民显然更耗得起,往往赢得更多的补偿。
如今文福贵楼房外墙上的门窗已经被拆走,屋内一片狼藉,但由于二楼房间内仍有租客,拆迁被迫停工。这是原住民对拆迁补偿标准表达不满所使用的“惯用手段。”停工数月,拆迁公司浩丰达负责人愤愤不平。尽管屋内设施已经拆卸一空,但由于有人居住无法动工,而楼房大多相连,进而影响其它相邻楼房施工
。“等一等,也许政府多少会再给点。”文福贵坦言是为了获得更多补偿。按照最新公布的岗厦河园片区拆迁补偿的货币标准,住宅公寓每平方米补偿1.28万元,商业物业每平方米补偿2.38万元,而拆赔比达到1:0.9。按照这一标准,文福贵7层楼房,每层200平方米共计1400平方米,补偿金额近2000万。实际上,这笔补偿金额在岗厦400多户原住民中只能位列中游。岗厦共有409户约900名村民,修建了580栋楼房。按照最新的补偿标准,每栋楼房将至少获得千万补偿。对于村内的“名门望族”,补偿甚至接近亿元。而一年前,同处福田区的一处城中村改造,拆迁补偿为8000元每平方米。
福田区城改办介绍,目前约有95%的岗厦原住民已经签署拆迁协议。福田区城改办主任郭鹏生在接收晨报记者采访时并未透露原住民的具体补偿金额。对于有媒体统计岗厦河园片区改造将造就10多位亿万富翁的说法真实性,郭鹏生笑语:“金额是按照拆迁面积计算,一些大家族获得的补偿金可能有这个数。”
违规建筑同样能获补偿
对于新兴的深圳来说,旧城改造从未停息,然而城中村拆迁似乎总是块难啃的骨头。“拆迁之处,遍地违建,似乎是条定律。”中国综合开发研究院专家李津逵表示。
早在1998年,听闻深圳市政府有
意对岗厦河园片区进行全面改造,文福贵的第一反应不是静待政策落实,而是大兴土木,这一次他显然不是为了增加自己的房租。在文福贵看来,失去土地便意味着没有了安身立命之所,而自己可以做的便是多捞点拆迁补偿。一时间,岗厦出现一股抢建潮。深圳规划设计中心向文阔工程师向晨报记者介绍,出于对高额补偿的追逐,违建往往与拆迁赛跑,仅1999年深圳全市新建超过10万栋违法私房和厂房。每当拆迁的消息传来,岗厦总会出现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政府命令叫停城中村建房,可岗厦的楼房却越来越密,楼层越来越高。
2006年7月,深圳福田区政府正式推动岗厦河园片区的整体改造。此时,当地政府发现,多年停滞让原本阻力重重的岗厦改造变得积重难返:该片区总面积15万平方米,建筑面积达到68万平方米,居住近7万人,改造规模与难度创下深圳之最。
“据我所知,城中村大多楼房存在违建,同样获得了补偿。”深圳知名律师、广东东方金源律师事务所律师金焰对晨报记者介绍,岗厦存在大量违建建筑,但同样获得了赔偿,“纵容违建便是对遵纪守法市民的亵渎,开创了恶例。”不仅如此,违建拆迁房甚至成为投资者眼中的香饽饽。刘福贵向晨报记者透露,十多年前便有非岗厦原村民买下一栋楼,当时看似价格不菲,如今已经是获利丰厚。“漏洞尤存,硕鼠不止。”深圳大学管理学院副院长刘军介绍,在1999年至2002年那一轮动迁热潮中,不少投机者多方探听消息,骗取补偿。“听说要修路修房,马上种树、造房。”深圳国土部门一位不愿具名的公务员无奈的表示,对于拆迁中出现的违建等现象,往往政府只能无奈“花大价钱息事宁人”。
[专家观点]
高额拆迁补偿终将转嫁到房价上
岗厦拆迁造就数十位千万甚至过亿富翁,如此高价拆迁补偿是否合理,引发热议。连续跟踪报道此事的深圳记者态度悄然发生变化,“前一个阶段,报道倾向对原住民私产和权益的保护,而如今拆迁补偿已经足够高,原住民先前的反对声只不过是讨价还价的筹码。”还有一种声音认为,岗厦拆迁出现高额补偿源于深圳这座城市的价值提升,导致岗厦片区土地增值,而当地原住民只不过“幸运地搭上了免费班车。”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教授乔新生表示,随着我国法制化的进程,明确了私有财产不可侵犯的原则,以确保社会公平;然而,眼下拆迁补偿日益高涨,必须警惕出现新的不公平。“我国的分配原则是按劳分配,兼顾效率与公平,而拆迁暴富显然有失公平。”
如今,高额拆迁和过渡补偿费已成为影响旧城改造顺利推进的因素,对原住民过高的补偿无形抬高旧城改造的门槛。“最终,这笔负担将转嫁给老百姓。”金焰律师分析说,为了尽快推进拆迁,开发商往往高价满足原住民,但这笔高昂的补偿费将视作开发成本,最终体现在房价中。
刘军则认为,当前城中村改造夹杂着众多历史遗留问题,村民在城市化的进程中失去了土地,也丧失了安生立命之本,政府如今承担高昂补偿费实际上是为此前的漠视和放任买单。“归根到底,我国在旧城改造和拆迁方面尚缺乏一部法律规范。” □晨报特派记者 姜 鹏 深圳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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